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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回到樂生看鐵馬影展,見到門口的圍籬與空地,當日的工事已經被清除乾淨。雖然明顯看得出來這對樂生院區的進出影響有多大,比起在法國聽見轉述說「樂生拆了」的驚悚,還是多少安心了些。

在王字型建築側邊的白牆上,看著自己錯過的許多畫面與報導,理解到這其實根本不是一場抗爭,頂多只是將自己綁縛在捷運局刻意突進侵佔的爭議地界之上,如此單純而防衛的姿態。然而警察仍然以極其粗暴的惡意手法拉扯院民與學生的身體;原本以為公權力指使的暴力多少會警醒地自制於法律之內,卻反受到警察過度擴張的法律解釋所侵犯。

只是,光從這些報導裡,我已能大致描繪它們將如何從台灣媒體環境裡迅速淡出的軌跡。

或許台灣正毫不在意地見證著自己,向一個以幻想的集體凌駕一切的社會不停進步。這的確是一種進步,因為在我們的共謀之下,這個能在無意間完成所有壓迫的機器正在不停運轉,自我成長。它的貪婪永遠不知飽足,因為幻想的集體永遠找的到比自己更弱勢的敵人,以自稱的公權力執行鎮壓,迂迴繞過所有正義與人權的價值標準;在每個微小的侵犯之處,不思隱瞞,反而賦予激動人心的光榮詞藻,貼附上成就集體的夢囈,意圖召喚更深的沈眠。

集體幻覺的軌跡在這次事件裡極其明顯。只要想到,國家與催眠師們,無論自稱執政或在野,如何不斷地從各種面向重新建構過去統治暴力的血腥歷史,卻又如何無比容忍今日國家治下的暴力機關遂行強制行為來服務統治集團的利益和便利,就知道他們對掌控集體秩序的興趣遠遠大於對任何壓迫問題的興趣;他們設定了所謂公共議題的優先順序,把與國家重疊的集體設想為唯一的集體,我們如何期待他們願意反對自己幻想中即將收編的暴力機關,或質疑暴力機關對那個集體裡微弱他者的壓迫?

而樂生僅是其中最極端的例子之一,保衛院區的院民們,抱著殘缺的身體堅持抵抗,他們的弱勢狀態如此可見,他們的弱勢處境卻又在社會裡不斷隱沒;作為一個相對顯著的議題,他們的存在更進一步證實了其他弱勢者的惡劣處境。我們所共同面對的,不是一個以弱勢階序成正比排列的抗爭環境;正好相反地,統治理性藉由強制的暴力抹消最弱勢的身體,這些行為所建構的,是連較強勢的身體處境都可藉此一併抹消的強固的體制。

於是,我們見到有911深夜開始的身體集結與暴力驅離。而若我們就此同意一切鎮壓,則凡是我們所贊成的,官僚皆可輕易地反對。若我們連自我防衛的身體都無法容忍,則所有異議將會就此逐步徹底癱瘓。一個異議癱瘓的社會,獲利的會是誰?

若我們再繼續將沈默與麻木賜予警察毫無忌憚的暴力行為,那麼,這塊土地上直到今日仍然為人稱頌的活力,就要一點一滴被排擠出狂稱公共不止的社會之外。而異議的行將就木,便是一步步被侵蝕的樂生,所能留給台灣的最終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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